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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彼此的存在

第二章 彼此的存在

海伍德庄园巨大的拱门之外,是一片开阔的碧绿草坪和一方无限高远的湛蓝天空。草坡起伏着向两边延伸,中间一条宽阔整洁的甬道,通向前方的金色穿堂。

一名体格匀称,面色温和的男子正挽着手伫立在这样的风景之下。墨绿色的发丝,精美的绅士帽,乍看上去无论是谁都会认为这是一位教养十足的大人物吧。

“蹬蹬蹬——”

一辆高级马车疾驰而来,马车外侧刻有的独特的十字架会徽一下子就让男子辨认出来。

他摆正了帽子,整理了着装,露出标准的接客笑容——虽然和先前的客人比起来并不算是大人物。

从马车里先后走出两位举止谈吐不凡的女子,身后还跟着一个修女装是红发少女。

“恭候多时了,卡莉丝·博福特理事长。”男子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
作为这个镇子引以为豪的豪华庄园海伍德庄园的食客,他认为这样的礼貌绝对是理所当然的——尤其是对于美丽的女性。

“这位小姐是?”

“这是我们教会前任理事长的女儿,现在帮助教会做一些慈善工作。”

慈善工作对于上流社会的女性来说是一节必修课,不仅是一种人格的培养,也是为做一个合格的新娘打下基础。尽管对于每一个人来说的确是这样,但对于诺拉来说却不一样。

“啊,能见到这么美丽的女性真是在下的荣幸啊!”

诺拉自然知道这是恭维的话语,但哪怕是恭维,她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怪异。

诺拉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,柔和笑容恰到好处,没有丝毫破绽。

或许是自己多虑了吧……毕竟一直在和黑社会打交道。

“在下是海伍德庄园的食客加缪·佛拉士。”

“幸会。此番听说海伍德小姐的事,所以前来拜访,不知能否做点什么。”

“我已经听老头子说了,”加缪紧缩眉头,“详细的事情还请进来细谈。”

庄园内也是一番富丽堂皇的景象。金色的墙壁上挂着壁画和挂毯,走廊的角落里摆放着印度式的花瓶。但装饰品虽然外表华丽,但不缺乏精致。看得出来,主人一定是个认真严谨的人。

加缪领着诺拉和卡莉丝来到接客室里。

“老头子现在正在另一间接待室里接待客人。”

“之前也有客人来这吗?”卡莉丝问。

“是的,是艾曼·里德镇长。”

加缪拿下帽子,放在了红木衣架上。

“是那位2年前刚上任的镇长吗?”

“没错,虽然上任时才19岁,但这两年来镇子在他的管理下也愈加繁荣了,真是年轻有为啊。”

诺拉对于这个镇长的认知也只停留在这两个人的谈话上,其它的也一概不知。

“其实呢,或许你们都不知道,其实我们老爷是里德镇长是姐夫。”

“真的吗?”卡莉丝面露惊讶之色,但良好的教育立刻使她恢复了温和的神色,“可是我听说——”

“是的,夫人在2年前已经因病去世了……”

镇长的继位和他姐姐的逝世是同一时间?诺拉感到疑惑。

“而且此次,小姐也在婚礼上遭到了谋杀——”加缪的眼神黯淡了下去,显得很忧伤,“不过还好,小姐活了下来。只是——她失去了记忆。”

“虽然有些遗憾,但那也是皆大欢喜了。”

“嗯。不过她活着的消息我们尚且还没有公布出去,所以外界也不知道。”

“佛拉士先生,”这次轮到诺拉开口了。

加缪看向诺拉,目光停留在她乌黑的长发上,微微眯起了眼睛。

“冒昧问一下,海伍德小姐的结婚对象是?”

“是索默·萨米基纳公爵。”

萨米基纳和席纳,是梅菲尔镇最有名气的两大贵族,尤其是萨米基纳家族的继承人索默公爵,为人坦率诚恳,光明磊落,在上流社会甚至是王宫里都是被人们谈论夸耀的人物。

但在这个镇子上,贵族就算再有名气和金钱也没有势力,他们只是一种象征罢了,只有诺拉知道,这个镇子上真正握有权利的人是——

商人。

“不过,老头子其实是反对小姐和公爵的婚姻的,因此小姐也和他赌了不少气。此次小姐遇险,老头子也十分心痛,答应了不反对那两个人,只不过小姐她——唉……”

在这样的一个社会里还在寻求真爱吗?在诺拉的眼里,她看到的却尽是为了利益而埋葬的爱情,只有政治联姻。

“公爵现在如何了?”

“自从之前的婚礼后就再也没有出现,恐怕是伤心过度吧。”

“那还是把海伍德小姐生还一事告诉他比较好吧。”

“他还不知道。”

面容严肃冷峻的中年男子盘弄着手中的白蔷薇,盯着眼前的满面笑容的青年,语气甚是冷漠。

“呵,其实姐夫大人的心里还是反对那两个人的婚姻的,对吧?”艾曼·里德轻抿了一口庄主精心泡制的兰草薄荷茶,显得随意温和。

海伍德庄园的庄主毕夏普·海伍德,拥有一头浓密的深紫色短发,挺直的腰板,紧蹙的眉头,无不看出来他是个一丝不苟的人物,甚至显得有些刻薄。

“……我现在并不反对。”冷漠得没有一丝感情。

毕夏普漆黑的小眼睛扫视过艾曼,尖锐地落到笔直地站在他身后的沙特。

“……但是比起那个男人,或许我会更认可您,镇长大人。”

听起来随意的话让艾曼的动作停顿了一秒,但转瞬间,他又若无其事地转起了茶杯。

眼尖的庄主还是注意到了他的动摇。

“'柏莎她是我可爱的侄女,这点是不会变的——比起这个,凶手您抓到了吗?”

“我并不想让警察插手这件事,不过,现在镇子里都在传言是大盗帕奇勒所为了。”

帕奇勒,是梅菲尔镇闻风丧胆的大盗,他杀人无数,如同恶魔般,听说最近还在镇子的某个角落里密谋着什么。

“如果说大盗已经盯上了海伍德庄园,您晚上即将举办的舞会还是取消为妙。”艾曼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。

“不了,我想大盗帕奇勒还没有猖獗到这个程度,舞会会如期举行——为了庆祝柏莎的生还。到时候,也请镇长大人赏脸。”

艾曼又喝了一口兰草薄荷茶。

毕夏普遇事不惊,处事圆滑的态度的确让他敬佩。该说着勇敢呢,还是鲁莽呢。

随后他露出俏皮的笑容:“遵命,我的姐夫大人。”

“——到时候,可别忘了你说过的话哦~”

“那么,谈话到此,我想老头子马上就要来了。”接客室内,加缪鞠了一躬,关上了房门。

“哎呀,刚才佛拉士先生说晚上会举办舞会呢,真令人期待啊。”

卡莉丝略显兴奋的语气在诺拉的心里却是无奈至极的唉声叹气。

她沉默地趴在扶手上。

“怎么了,诺拉?”

诺拉侧过头去,避开了卡莉丝担忧的目光。

“说起来,小姐很不擅长跳舞呢。”多琳毫不留情地把诺拉心里所想的说出来了。

“啊,对啊,”卡莉丝好像也想起了什么,扑哧一笑,“我给诺拉请过那么多的舞蹈老师,都被你给逼走了呢,说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糟糕的舞姿’!”

“……”

没错,这是她的硬伤,无论在哪个方面都比较出彩的她,唯独跳舞完全不行,只要被别人带动着舞蹈,她的脚就不听使唤了。所以——她从来都没参加过舞会。

“……适可而止一点!你们笑得太过了!”听到竟然连一向沉默的多琳也笑了,诺拉终于忍不住大喊起来。

愉悦的笑声一下子消失在空旷的房间里。诺拉察觉到自己激动的反应也不觉为知一震。

“不,不是,那个——”

“很久了呢……”如秋水般温柔的嗓音一下子抹去了诺拉内心的慌张。

她琥珀色的双眸和卡莉丝温情的眼神四目相接。

那眼神是欣慰的,也是……忧伤的……

“诺拉很久都没有这样发泄心情了呢。”

温柔的触感划过诺拉的脸颊,强烈的冲动使她伸出手按住了卡莉丝纤细的手指……

她用真挚地眼神注视着卡莉丝,这个随时随地带给她温暖的人……

想更深地埋在这份手的温柔里……

“姐姐……请允许我这片刻的任性,好吗?”

卡莉丝怀抱着些许惊愕紧紧搂住了诺拉。

神明啊,请允许她这片刻的休憩,好吗?

一直以来——好累……

多琳察觉到诺拉眼角挂有的一丝泪水,深深地叹了一口气。

……

“啊,选哪件好呢?”

女侍站在昏暗的服装室里,望着眼前华丽的晚礼服,陷入了踌躇的状态。

“怎么了,美丽的小姐,是什么事让你眉头紧缩?”

温润优雅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,夹杂着些许俏皮。女侍的心脏轻轻一跳,仿佛被这声音掳获了。

清凉的触感滑到她的发丝上,令她打了个寒颤。

“抱歉,有根棉丝。”转瞬间,触感又消失了,女侍松了一口气,但也有些失望。

“镇长大人,您怎么来这了?”

“只是随便走走。”艾曼莞尔一笑,“倒是你,在烦恼什么?”

充满魅惑的嗓音让女侍不由自主地想回答。

“是这样的,加缪·佛拉士让我帮两位女客人选两件舞服,其中一位已经选好了,但还有一位怎样也拿不定主意……”

“啊,是这样啊……”艾曼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,但却是以绝不会被发现的速度消失了,“那么也让我来拿拿主意吧,那位小姐是怎样的人呢?”

“嗯……听加缪先生说,是有着乌黑的亮丽发丝,如同宝石般在黑夜中也光彩夺目的琥珀色瞳孔……还有——”

“真是颇高的评价呢……”艾曼打断了她的话,“你可能是被这样高度赞美的压力所困扰而无法决断吧。

他走到衣架前,用修长的手指拂过几件华美的衣裳,然后在一件白色的礼服前停住了。

“……这件如何?”

“嗯……会不会有点太朴素了?”

“呵,衣服要穿在人的身上才知道效果,身为女性的你应该比我更懂,对吗?”

妖艳的笑容又让女侍的心颤抖了。

“嗯……对。”

“嗯,很好。”艾曼满意地走出了房间。

女侍又陷入了踌躇。

“但是,之前加缪先生建议我选红色的来着……该怎么办呢?话说回来,加缪先生为什么会这么在意那位小姐的事呢……?”

“……嗯,应该是他本身就是爱操心的类型吧,算了,不想了!”

门外,随时等候的沙特递给从门内走出了的艾曼他的披风。

“……没想到您会利用女性呢。”

“这是批判吗?”

“在下不敢。”

艾曼的眼神变得有些深不可测。

“至少搞清楚一件事,从那些礼服上刻的徽章来看,这场舞会恐怕会出现一些了不起的人物。”

“这……”沙特意识到了什么。

“他是想利用我的出现来凸现他的地位。爵士死后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商人协会的当家,这样一来,借助我,他的地位绝对会更加牢固。”

真是个不能小看的人啊,自己差点就中计了……

果然这个能帮助他登上镇长位子的人绝不简单,甚至是连夫人女儿都能出卖的可怕家伙!

“镇长,依你看该怎么办?”

“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会玩败的游戏。”艾曼的眼睛里被自信包围,令沙特有一瞬间的恍惚,让他更加确信了追随他的正确决定。

“是,镇长!”

“哦,对了,沙特你帮我去买套礼服吧。”

“您要什么颜色和款式的?”

“嗯……波尔米亚款式——然后……黑色。”

“镇长您不是一向喜欢白色吗?”

“黑白才是绝配,不是吗?”

艾曼注视着沙特疑惑的表情,俏皮地眨了眨眼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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